如果還是被女人天生的敏感，左右為難地不敢確定他的喜歡，那麽如今逢羽終於肯放下心。

三番兩次被他壓在身下餓狼般得啃食，讓她膽戰心驚，真怕自己被一口.活吞，也就清楚，原來這就是典型的心口不一的那種人——嘴上說著不要，身體卻是誠實。

早上領領的手機鬧鈴在枕邊響了十來分鐘，兩個人才先後起床，逢羽手背在身後扣上文胸，領領仍龜縮在被窩裏不肯動彈，只露出了一顆腦袋，打了個哈欠問她：“你昨晚去哪兒了？”

掛扣怎麽也對不齊了，果然是不得不面對這個問題，一早就提起的膽子就也落實了，閉了閉眼，告訴她說：“看星星去了。”

“跟誰啊？”

領領一向好騙，聽語氣也不像不信的樣子，逢羽放大膽接著演：“當然自己啊。”

房間座機響起來，是姜磊在挨個通知大家下樓集合。

領領倚門框上哈欠連天地等著，逢羽對著鏡子認真化妝，領領很不理解，明明昨兒個還素面朝天，這又是在瞎折騰什麽？難不成是真信了姜磊喜歡她的話？然而當她們到樓下的時候，她才明白是自己多想了。

在這小地方見到郁乘萊是意外的，更意外的是，當她遠遠沖他招手打招呼時，對方冷淡地看過來一眼，對她的熱情不理不睬。前些天攢下的積雪消化了一大半，路面被碾得泥濘不堪，他鞋子臟了也不在意，逢羽走過去了，她可愛幹凈多了，小心地看著地面，一步一步如同掃雷，唯恐自己小羊皮短靴上沾上一丁點兒臟東西，於是他換了地方，領著她站到草坪上一棵松樹的旁邊，踩著幹凈的雪，低頭聽逢羽說著什麽。

原來昨晚是跟他“看星星”去了。

不想過去當電燈泡，領領捧著杯奶茶站在路邊，等大家集合完畢到車上去，姜磊走過來，看著樹下的二人，問她：“那是逢羽男朋友？”

明白他的小心思，但終究是無用的，她瞇著眼笑，故意刺激他似的：“對啊，琴瑟調和，比翼雙飛。”

“你還挺有文化啊。”

接收到她別有深意的眼神，姜磊苦笑著搖頭，正巧那兩個人走了過來，逢羽問：“領隊，現在集合嗎？”

姜磊看了眼章諾，察覺這人目光非常不友善，偏偏個子比他高了半頭，微仰著下巴看他時候的樣子，猶如示威，這讓姜磊很是不痛快，被同性這樣看待著，只要是個男人，或多或少都會生點兒脾氣，可誰叫他姜磊是領隊，凡事要穩重大方，只好壓了火氣，保持住微笑，問逢羽：“你男朋友要跟咱們一起嗎？”

果斷地，章諾替逢羽做出回答：“當然。”

姜磊手往車邊示意了一下，“那要不就一起坐車過去……”

話還沒說完，章諾便已擡步跨上巴士，座位原本剛好不多不少，他一來，自然是要少一個人沒座位的，領領在靠窗的地方坐著，章諾坐在了她身後的位置，然後把逢羽拉到自己大腿上，左手臂環上她的腰。

大家都朝這邊看過來，他不愛關註別人的目光，也就算了，弄得逢羽很不自在，但被他抱得緊，不好動彈，就乖乖就範。

領領扭著頭往後看，眼裏滿是讚賞，“哇，乘萊哥哥，你最近有點野哦！”

逢羽在他身上調整了舒服點的坐姿，告訴領領：“這是章諾，不是郁乘萊。”

“哦。”領領恍然大悟，點著頭，尷尬地瞄了眼他放在逢羽小腹上的手。

“原來是乘萊的雙胞胎弟弟啊，最近怎麽不見你哥了？他還好嗎？”

感覺到身下臀部被他懲罰地捏了一把，他幹脆利落地對領領說：“死了。”

領領：“……”

明明只是一句隨口說出的，帶有玩笑意味的話，卻讓逢羽心上狠狠抽痛了一下，她把手覆在章諾的手背上，被他反握住，閉上眼，微妙的失落感憑空出現，等車子駛了一段路，又悄無聲息地平覆下去。

前方領領撇著嘴坐直身子，是很看不慣他們親密的舉動，小聲說了句：“果然好吃不如餃子……”

再次來到金林街福利院，逢羽眼中的章諾是沒多大的感受的，只不過多看了幾眼院中的香樟樹，臨走前給負責人留下了一張支票，火車上，他對逢羽說，這個地方，我不想再來第二次了。

他枕在逢羽肩上，閉了眼睡了，眉心的褶皺怎麽也伸展不開。

漫長的寒假抵消了連續幾個月的學習帶給她的疲憊，仍是冷得皮膚生疼的日子，但一點也不期待這嚴寒走向尾端，畢竟今年的雪也才了一場。早上小區裏遛狗的老人經常把這話掛在嘴邊：“熬過這陣子，以後天就不會冷了，再等到過年，開了春，就更暖和了。”

人人都更喜歡春天，為什麽就她不一樣。貪戀一層層衣物把自己包裹嚴實的安全感，還愛極了他微涼的大手，握在一起一會兒就暖熱了，怎麽也舍不得放開。

鋪天蓋地籠罩的寒冷的低氣壓之間，市體育中心仿若世外桃源，草坪仍是碧綠的，上空由巨大的穹頂籠蓋，如同一個留駐溫暖的玻璃蓋，呆得久了，逢羽還出了汗，燥熱地脫下外套，毛茸茸的白色毛衣讓她遠遠看起來像一團雪球，皮膚也是發光般得雪白，趴在欄桿上發呆玩著自己的一縷頭發，有人推推章諾的肩膀，示意他看過去，這一來稍稍分神，讓別人鉆了空子，輕巧地運球將他躲過，一個成功地射門宣告對方隊伍的勝利，章諾懊悔地低了低脖子，卻不是垂頭喪氣，身子骨顯示著不服。

轉過身，走向了看臺上的逢羽。

逢羽抱起自己的衣服，拿上兩瓶水迎了過去。

相比他不緊不慢的步伐，她小跑著，一蹦一跳像只嬌俏的小鳥，礦泉水遞給章諾一瓶，另一瓶遞向章斌。

章斌抹了把額頭上的汗，急需灌水進喉嚨解渴，卻不想半路遭人橫刀奪愛，章諾硬生生搶過去，弟媳也看不慣地抱怨：“你不是已經有一瓶了嗎？”

“不夠。”他說著扯下額頭上的發帶，大步走向後場。

“幼稚！”章斌在他背後狠罵了一句。

這個人，雖然總像團陰惻惻的黑雲，其實在生活方面還是很陽光向上的，每周都會騰出空來鍛煉，足球是愛好之一，以往章斌和他一起的時候都會帶自己女朋友過來，想來是被人家兩口子你儂我儂弄得不痛快了，今天叫來逢羽撐場面，不光好面子，還小氣，連瓶水都不準給。

章斌同情地拍拍逢羽肩膀，對她說：“亞洲醋王初見雛形，弟妹，以後一定要多多擔待。”

女友在場外候著，章斌匆匆閃人，逢羽跟上章諾，他去後場換下球服。

等在男更衣室外，聽見裏頭水聲沙沙，是他在沖澡，過了會兒又聽見人沖外面說：“幫我遞下毛巾。”

裏面除了他就沒其他人了，逢羽沒怎麽扭捏，從開著的一個櫃子裏翻到了一條毛巾，“還有內褲。”他又說。

逢羽很快就找到了那條黑色的男式平角內褲，某處設計真是和普通內褲大不相同，她捏著一個邊角，把它裹在毛巾裏，站在合著的隔間外踮起腳，想從上方遞給他，這時，隔間的門板被從裏打開了。

一股熱騰騰的白霧撲面而來，門的空隙沒有被刻意開得很小，只是隨手推了下，濕淋淋的手伸出來，逢羽把東西交給他。

小隔間裏騰雲駕霧，大大的水花不斷從上方澆下來，能看到的是他結實的一條手臂，和寬闊的肩胛，若隱若現。

逢羽繼續出去等著，水聲停了，他開始換上衣服，出來時渾身清爽，背包被斜跨在肩上，頭發濕著，逢羽說：“要不把頭發吹幹再出去吧，外面冷。”

“不用。”

他把包又在肩上甩了一下，牽過逢羽垂在衣袖裏的手。

冬天的夜晚總是來的很快，出來時天已經黑了，他把背包仍在後座，又開了駕駛座的門坐進去，沒立即開動車子，點燃了一根煙。

逢羽系上安全帶，擰眉看他吞雲吐霧，幹脆把車玻璃降下來，風把她柔軟的碎發吹亂，她擡手摸了一把，催促：“吃飯去吧，我餓了。”

“吃什麽？”

“反正我不要吃蘭州拉面。”

他冷眼一瞥：“物質。”

“什麽呀！”逢羽臉都燒了起來，其實她只是單純地不喜歡而已，以前上學的時候也很鐘愛校門外的各類小吃，有陣子被地溝油的新聞鬧得沸沸揚揚，於是路邊的所有小飯店都被莊嬏列入黑名單，習慣就這麽養成了，也的確怪她驕矜。

他抽完煙，終於發動了車子，逢羽見狀朝他傾過身去，柔軟的頭發搔弄在他手背上，一接近就帶來滿鼻清香。

知道她有噴香水的習慣，大概剛才是在運動場出了汗，這會兒身上更香了。

“幹什麽？”他聲音有種故作訓斥的嚴肅，逢羽手下動作忙乎著，擡臉看一看他，“幫你系安全帶啊。”

他深吸了一口氣，兩手把著那小細腰，讓人兩腿分開，坐上自己的下半身。

“坐這兒系吧，更方便一點。”他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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